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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晖:十年、全部,身已动、心未远

artnet新闻 artnet资讯 2024-03-22


在 北京顺义区一个安静的院落,艺术家张晖在自己的二层工作室中独自工作。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,大部分空间留给了画作。他的新作以大尺幅来承载画面主体,鲜艳的底色上常被覆盖一层薄薄的白色,朦胧地衬托着多重笔触勾勒的花卉,仿佛戴上3D红蓝眼镜前看到的画面,借助另一种介质,它们就会立体地凸显出来。而他的人物作品则以恒定的方式,完全袒露在观者面前,微笑、闭目或若有所思,他们犹如古典绘画中的肖像,在自己的世界里徜徉。

“张晖2022-2023”展览现场,星空间,北京,2023.10.21-11.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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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同辈艺术家相比,1968年出生的张晖有着颇为独特的生活经历,出生于演员家庭,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,曾在北京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工作,又在几年后选择了职业艺术家的道路。在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最为火热的阶段赴美,甚至到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和设计学院学习了新媒体艺术创作。张晖说自己是个“中规中矩”的人,他从未被外界环境影响,只是坚定地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行走。
而今,人到中年的张晖往来于中美两国生活、工作,无论身在何处,他并未停止过创作,城市风景、阳光照耀下的群山、窗内外的世界、人体、云、石头、植物(枝干、果实、花卉、树叶等不同部位的组合或分布)等,张晖的作品总是有着现实的创作依据,却又以非写实主义的方式去描绘他理想中的世界。在星空间与CLC Gallery Venture携手张晖共同推出汇聚其2011-2021年创作的出版物《全部》之际,张晖将自己的艺术历程娓娓道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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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晖


Q:您的创作显然有着自己生活过的城市风景的来源,它们都显得格外安静,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面貌?
A:自身从绘画中总是能获得很大的满足,这是从小画画时就奠定的,绘画总是能让我远离外界纷争、困扰,也消解了无聊,所以我的画中有理想或唯美的成分在其中。

张晖,《风景 2016之一》,布面丙烯,200 × 300 cm,20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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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能否讲讲您学习绘画的经历?您1968年出生于演员家庭,在父母从事民族音乐与舞蹈的环境中,是怎样对绘画感兴趣,并走上学院的道路呢?1987-1991年,您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,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方向?当时进行的材料与观念艺术研究是怎样的?
A:我最初学画是从少年宫开始的,就是学习之余的一个兴趣,那个年代大家都有要学一门手艺的经验。当时也没有特别明确将来要做什么的规划,素描、速写等都会画一画。
80年代,中央美院成立了壁画系,我觉得如果考进去,材料技法上会接触更多,也很幸运地如愿了。色彩课上我们会尝试油画,线描课又与国画相近,各种材料课让我得以与装饰构成有一定接触,现在看来也确实让我在使用媒介时更加自由。
Q:许多现在活跃的当代艺术家都是壁画系毕业的,比如刘野、黄宇兴等。
A:对,当时壁画系分成三个工作室,我这一届偏重于学习西洋构成,老师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。刘野比我大一届,他们就更偏重中国传统。现在看来,当时偏重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
张晖,《傍晚1》,布面油画,112 × 145 cm,199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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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您上大学阶段正是中国当代艺术开始成形的时期,但看到以往的访谈,这一背景对您的影响不大?
A:我对于外部世界不是特别敏感,这与性格有关。西方当代艺术开始涌入,我们也会去中国美术馆等地方去看,比如1985年的“劳生柏作品国际巡回展”、“Yves Saint Laurent 25周年作品回顾展”等,确实很前卫,但自己究竟与之有怎样的关系,其实并没有想很多,当时更多对德国表现主义感兴趣。我觉得自己一直是走感性的道路,从90年代开始就在画城市、街景,呈现的是生活中的无聊、苦闷和压抑。
直到2000年去了美国以后,才开始慢慢明确之后的方向。当时看了一些极简主义创作,而不同生活环境带来的色彩也变了,观念上也更加多元化。

张晖,《组合 2012.5b》,布面丙烯,145 × 200 cm,2012

张晖,《云 2014.2a》,布面丙烯,112 × 145 cm,20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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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当时对中国绘画的兴趣大吗?
A:其实90年代,在国内能看到的中国传统绘画原作很有限,数量和质量都没办法与现在相比。以前美术馆展出的是全国美展这种,反而我到美国后看到了更多中国的传统绘画。其实我在国内时觉得自己还挺西方的,但到国外后会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中国人,也理解了更多比如宋元绘画的出处和脉络,这也会反哺到自己的创作中,还是走感性的、中国哲学的方向。
Q:大学毕业后您在“科影”的工作是怎样的?什么时候开始成为职业艺术家的?
A:我毕业时是1991年,科影当时全名是北京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,专门拍科学纪录片,是非常有意思的单位。我的工作证上写着广播电影电视部,具体就是负责纪录片里一些解释科学现象的图示动画等,一帧20多张,还有一种是画不动的背景。因为不需要坐班,所以就有很多时间在家进行创作,后来逐步权衡下就在1995年辞了工作,走上了职业艺术家道路。

张晖,《树 2012.10a》,布面丙烯,97 × 130 cm,2012

张晖,《柿子之十二》,布面丙烯,65 × 80 cm,2015

张晖,《红苹果之一》,布面丙烯,65 × 80 cm,20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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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1995年的“‘入境’三人作品展”是第一个展览?对北京街道黄昏时分的描绘富有诗意且足够当代,您对街道的描绘延续至今,还记得当时创作的状况吗?
A:对,首先决定了我要不要独立离开单位,这时候已经有一些画了,零星也会有一些销售,当时的环境还谈不上正式的艺术市场,买作品的大多是外国人,到中国来出差或旅游,那些住酒店的人,另外一个主力就是外交人员,很大的画几百美金一张。
开始的创作还不那么成熟,真正形成稍微统一的面貌是在93、94年,以街景为主题,因为那是最为熟悉的环境,我以前就住在东四那边,所以画面上也大多是北京的胡同、小街道,两边都是槐树,视角仿佛人站在胡同中央,看向远处,平视的构图居多,就是很朴素的景色,偶尔有人物,其实也是自己置身其间。

张晖,《有太阳光芒的山景 2022 02》,布面丙烯,160 × 130 cm × 2,2022

张晖,《有彩虹的山景》,布面丙烯,85 × 137 cm,2022

张晖,《有太阳光芒的山景 2022 05》,布面丙烯,160 × 130 cm × 2,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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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到美国之后,作品更注重平面审美趣味,色彩更简洁明快,能否谈谈出国的经历?2000年您在国内的市场接受度还是很高的,有人说您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去了美国,您进入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和设计学院受到了怎样不同的教育?
A:90年代的作品颜色相对更暗,2000年刚到美国时,所看到的颜色太不一样了,更加亮。现在回看,确实错过了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最好的时期,但对创作来说反而是好事,不会被市场导向所影响,也能持续画下去。
明尼阿波利斯(Minneapolis)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,环境比较安静,我落脚在那边原本是与亲人团聚,选择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和设计学院有很多现实的方便之处。重新开始一个城市的生活,从零开始,需要再次建立朋友圈子,所以我特别想去学校学习,是一个挑战,也是巨大的诱惑。在那边接受了完全不同的教育,思维多元化,也更加理智和富有逻辑。
我的创作一直都是从生活、从感性中来,当那些不够时,就会觉得困难,而新媒体艺术的教育帮我补足了很多。我会学编程、写语言,但长期看着电脑屏幕的创作方式让我觉得疲劳,与绘画的直接抒发完全不同。因此2003年,我决定重新返回绘画。

张晖,《高山湖》,布面丙烯,90 × 130 cm,20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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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在美国期间,您是否到一些美术馆游历,直接观看一些经典作品,有没有什么感想,或印象深刻的事?
A:以展示极简艺术和大地为主的迪亚比肯(Dia: Beacon)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,它不像大都会那种丰富杂乱,作品的面貌及工业仓库改建的白色建筑共同呈现出一种犀利的感觉,有近四十尺的挑高房顶,充足的自然光。此外有一年看到过一场马蒂斯的剪纸艺术展,也很好。我觉得现在的一些展览常常变成了一种娱乐、消费,观展体验并不好。
Q:在《全部》中,您说自己当时比较接受所谓的后现代主义,大概就是反传统,您理解的后现代主义包括什么?
A:我觉得后现代主义有一个多元性,不需要明确的风格。比如我有的作品更偏重写实,有时背景完全是平涂,也有的会画出纵深,枝叶有时会工细一些,也有时更多用色块表现。比如人体,对我来说,女性往往唯美一些,更理想化反而更加简单,而男性要突出哪个特质是需要重新拿捏的。我所画的人物有一种程式化或理想中的符号化塑造。

张晖,《站立的女子47》,200 × 150 cm,2022

张晖,《站立的女子48》,200 × 150 cm,2022

张晖,《站立的女子62》,200 × 150 cm,20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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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在中美奔走,现在会经常去看当代艺术的展览吗?
A:并不常看,过于频繁看别人的作品不见得对自己的创作是好事,因为有些事未必适合你去做,反而会让人焦虑、游离甚至怀疑自己。
Q:2011年您重新回到北京是一个怎样的状况?再看北京有怎样不一样的感受?
A:某种程度上说,刚从美国回来时,我就是个停留在2000年的人,其实城市本身的变化就很明显,现在的楼比以前要拥挤。画楼房实际上是一个特别需要耐心的工作,就像盖楼一样,窗子等细节很多。要规矩,基于一定的现实,专注的过程也会让自己的情绪更加稳定,所以窗子全都是一口气画完,结束后也会有成就感。
Q:2017年的格子系列显得尤为特殊,为什么会产生那样一批抽象化的创作?
A:我一直特别想画那种完全在工作室里就能完成的创作,抵制一切情绪或感受,在我看来,那是介于抽象和具象之间的作品。方格、竖线格和斜线格是最纯粹的,我只是去考虑怎样组合这个东西,底色也大多是单一的纯色。

张晖,《格子#06》,布面丙烯,30 × 23 cm,2017
张晖,《格子#05》,布面丙烯,30 × 23 cm,2017张晖,《格子#04》,布面丙烯,30 × 23 cm,2017张晖,《格子#01》,布面丙烯,30 × 23 cm,2017张晖,《格子#02》,布面丙烯,30 × 23 cm,2017左右滑动查看更多作品图

Q:您画面中的色彩是怎样使用的?材料呢?会给自己限定一些色彩的使用吗?(红黄蓝绿粉色)我会看到某一个时期,您会使用比较温和平静的颜色,也会在另一个阶段极为浓烈,甚至有一种艳丽的感觉,这是为什么?
A:人有两面性嘛,一方面我会喜欢简单、理智、规矩的创作,另一方面有时也会试图做更奔放、杂乱的尝试。我不会给作品设定色彩,最终呈现也会放给别人去理解。气候环境当然会给出一个客观的参照,有些色彩换个城市就会不敢用,所以我在美国的创作与在中国的有很大不同,但根本上还是一个东方人理解中的色彩。比如花的背景除了红色外没有更多纯色,蓝都是调和的蓝,有时你会看到鲜艳的背景上再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色。

张晖,《花朵 2023 02》,布面丙烯,230 × 200 cm,2023张晖,《花朵 2023 05》,布面丙烯,230 × 200 cm,2023张晖,《花朵 2022 05》,布面丙烯,230 × 200 cm,2022左右滑动查看更多作品图



Q:您并不会告知观众自己的主题,但城市风景、阳光照耀下的群山、窗内外的世界、人体、云、石头、植物(枝干、果实、花卉、树叶等不同部位的组合或分布)等主体是清晰的, 在《全部》当中,相同的题材可以在翻阅几页后看到不同时期明显的变化,重新梳理自己十年间的作品有怎样的感受?
A:就像画册的名称那样,按时间顺序呈现了十年间作品的全部面貌,满意的不满意的都在其中,其实我还是一个比较中规中矩的人,无论风景的构图、房屋与天空的平衡,还是人物的姿态,我的语言是开放的,不追求瞬间的动作,理想性与稳定性在这些作品中表达出某种趋于完美状态,更具平衡感的想象。或许画面主体看起来很简单,但我希望观众能在结构中游走,从中获得一种精神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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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丨孟宪晖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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